昏暗的宿舍里六张铁架床如同沉默的巨兽骨架。
其他几个室友还在兴奋地交流着初来乍到的热情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路途的疲惫。
靠阳台的上铺陈武桢没有参与他仰面躺着脊背下方是母亲和姨妈用嫁妆棉花缝制的新褥子厚实、柔软带着新棉特有的、混合着阳光和旧柜子底布的气味——那是家的气味此刻却悬浮在陌生的空气中。
头顶上方是白色的天棚。
刷过没多久的白灰颜色还算干净但在角落处有些细微的裂纹已经开始蛛网般蔓延。
一盏白炽灯在天棚正中央悬着此刻关着像一只闭上的昏黄眼睛。
窗外路灯的光线透过阳台门玻璃漫进来在天棚上映出模糊的方格子光影随着夜风掠过树枝而微微摇曳。
身体是疲惫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长途颠簸留下的酸胀。
父亲下午独自离去时那笨拙挤上公交车的背影母亲在电话那头如释重负的声音宿舍里带着各种口音的喧嚣……这些新鲜的碎片还在他脑海里冲撞。
本该是倒头就睡的时刻可那一片晃动的、布满细微裂纹的白色天棚却像一块空白的幕布骤然间被一个名字和一张面孔占满—— 柳晴雯。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小石子无声无息却在陈武桢的心湖深处激起了层层叠叠、不断扩大的涟漪。
她如今在哪里? 是去了那所远在省会、声名赫赫的理工大学吗?那是所有尖子生的梦想之地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处。
海港市的风能吹到她所在的城市吗?那里是否也离海很近? 她对自己的学校满意吗? 一丝尖锐的自卑感像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陈武桢的心脏。
他突然烦躁地侧了一下身硬邦邦的床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东省电力职业学院”……这几个字在报到时看见校门石刻上那略显陈旧的字体时他心头就掠过一种难言的钝痛。
一所不起眼的大专院校一个似乎只为就业存在的名字。
它和海港的海风、以及自己报考时那点逃离土地和疾病的隐秘期望相比显得如此平庸乏味。
柳晴雯呢?她在的学校一定有着崭新气派的教学楼高大的图书馆穿着时髦的学子们骑着山地车在绿荫道上飞驰……那里的天空一定更蓝那里的风也一定更带着书卷气吧? 想到这里陈武桢觉得连身下这床承载着家人厚爱的新被褥都失去了些许暖意。
他想象着柳晴雯在窗明几净的大学宿舍里和同样优秀的室友谈笑风生讨论着未来留学的可能性……她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为宿舍有独立的阳台和卫生间就感到一种可悲的满足。
她的心情怎么样?开学第一天她是兴奋激动还是带着对未来的笃定和优雅从容?她还记得那个在毕业照角落总是沉默、衣着朴素、成绩中游的陈武桢吗?她甚至可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这股突如其来、无法控制的思念和随之汹涌而至的自卑感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陈武桢。
新宿舍带来的那点渺小的、关于未来生活的微光期冀在柳晴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世界面前显得黯然失色几近卑微。
他几乎立刻就做了决定——他必须要去网吧! 那个念头像一把火瞬间烧尽了身体的疲惫。
他知道学校外面就有网吧报到时路过瞥见过闪烁的霓虹招牌。
一个假期了!整整一个漫长的、被麦收和升学宴填满的暑假他都处在一种失联的状态。
家里没有电脑镇上那个黑乎乎的网吧他去过两次查录取信息每次都用最快速度下线怕花钱。
离开学还有几天时他在最后一次去镇上鼓足勇气在一个油腻腻的角落里登上了自己的QQ。
那个只有一个星星等级、昵称是当时随手打的“追风少年”(现在想来无比幼稚可笑)的QQ号。
在好友搜索栏里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指输入了他从同学那里小心打听来的、柳晴雯的QQ号。
那一串数字他早已烂熟于心。
看着那个简洁、清爽、连昵称都透着一股干净味道的头像(似乎是默认的系统企鹅)他深吸一口气点击了“加为好友”。
在验证消息栏里他反反复复输入又删掉大脑一片空白。
最终只留下了最平淡的三个字:“陈武桢”。
怕她不记得全名又慌乱地在后面加上班级:“三班的”。
发送! 然后几乎是逃离般地退出了账号心口还在砰砰狂跳。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
那条好友申请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杳无音信。
也许她看到了却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也许她太忙了根本不上QQ。
也许……她那高不可攀的好友列表里早已没有位置留给一个乡镇来的电力学院学生。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去确认一下!哪怕结果只是验证了最坏的猜想那也比如今这样躺在黑暗中任由这灼心的猜测和无边的自卑啃噬来得强。
陈武桢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之大让铁床又发出一阵沉闷的吱呀声。
阳台外透进来的光线勾勒出他急切却带着一丝怯意的侧影。
他摸索着从放在枕边的外套口袋里掏出那个用塑料袋仔细包了好几层的钱包——里面是母亲给的五百块钱生活费。
明天才开学第一个月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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