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无影灯下陆祁躺在手术台上视野被淡绿色的无菌布遮挡了大半只留下手术灯刺目的光晕。
麻醉药效渐渐弥漫开来意识如同沉入深海周遭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她能感觉到医生护士在周围快速而有序地做着最后的准备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声响。
就在意识即将完全沉没的前一刻一只温暖的手坚定地伸了过来穿过无菌区域的边缘紧紧握住了她冰凉微颤的手。
是方婷宜。
她穿着临时借来的探视服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红肿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担忧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
“阿祁…”方婷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细微的哽咽却又清晰无比地穿透了陆祁昏沉的意识“看着我…别怕…” 陆祁努力聚焦视线紫眸对上那双盈满泪水的眼方婷宜的手收得更紧两人的手指紧密地交缠在一起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线都拧成一股绳。
“听着”方婷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几乎是贴着陆祁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低语“你必须好好的…你给我撑住了…听到没有?” 她的气息温热地拂过陆祁的耳廓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注入冰封的河流陆祁虚弱地眨了眨眼想点头却发现连这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等你出来…”方婷宜的声音更低更轻却像带着某种魔力重重敲在陆祁濒临沉寂的心上“等你出来…我们就在一起…陆祁…我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必须好好的!你必须!”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陆祁混沌的意识里炸开。
“在一起”…这三个字是她不敢奢望的彼岸是七夕夜未尽的答案是支撑她度过无数个疼痛长夜的微光。
此刻在生死的边缘由方婷宜亲口说出带着哭腔的承诺是安慰吗?是给她活下去的诱惑吗? 陆祁分不清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上眼眶冲散了沉重的麻木她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冰冷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十指紧扣的手上集中在那句带着滚烫泪意的承诺里。
她反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握紧了方婷宜的手。
指尖微微的颤抖传递着她的回应。
“我…”陆祁的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别说话!记住我的话!”方婷宜打断她泪水终于滑落滴落在陆祁的手背上滚烫“我等你…我们都在外面等你…” 护士轻声提醒时间到了方婷宜万般不舍却不得不松开手。
那最后一眼充满了无尽的祈求与不舍深深烙印在陆祁渐渐模糊的视线手术室厚重的大门缓缓合拢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漫长而窒息的等待。
陆父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眉头深锁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将它看穿他高大的身影透着一种沉重的焦虑连呼吸都显得压抑。
陆母和方婷宜则紧紧挨着瘫坐在长椅上。
陆母的手冰凉止不住地颤抖。
方婷宜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将陆母冰冷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同样冰凉却用力握紧的手中。
两人像在惊涛骇浪中互相依靠的溺水者汲取着对方身上那一点点微薄的力量和温度谁也没有说话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每一次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都会让她们的心猛地揪紧抬头望去眼神里充满了惊惶的期盼又在看清不是医生后瞬间黯淡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在凌迟着她们紧绷的神经。
门内手术在精密而紧张地进行着。
时间的概念在这里模糊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主刀医生偶尔冷静的指令。
突然—— “嘀——————————!” 一声尖锐、刺耳、拉长的警报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手术室内的平静! 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原本规律起伏的绿色波形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瞬间变成了一条冰冷、笔直、毫无生机的直线! “心脏骤停!室颤!”主刀医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快!除颤仪!200焦耳!准备!” “Clear!”医护人员迅速散开动作快如闪电。
“砰!”强大的电流瞬间击穿陆祁单薄的胸膛她的身体在手术台上猛地弹跳了一下又重重落下那画面触目惊心。
然而屏幕上的直线依旧冷酷地延伸着没有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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